這晚,果然謝遲沒來。
但是東宮又來人送東西了。
赤練帶著個披香殿的太監(jiān),打著皇貴妃娘娘的幌子,給阮清送了一大堆補品過來,光單子就一尺長,太監(jiān)念了半天,可累壞了。
阮清打點了銀兩,送走了公公,回頭看侯府那一群寡婦,都眼巴巴瞧著,便挑了六樣貴重的,獻給了老祖宗,又象征性的各房夫人送去四樣,兩個嫂子,各給了兩樣,剩下的,全命人抬回自己院子去了。
香果兒和翠巧兒張羅著清點東西,鎖進庫房,忙得夠嗆。
翠巧兒在耳邊笑嘻嘻悄聲道:“姑娘,殿下送這么多東西過來,這是想著您趕緊好好補一補,等身子好了,他回來好疼您?!?br>
阮清撇嘴,“他這是想我補得七竅流血。”
香果兒:“可我看著幾位夫人那邊,似是嫌少了,不太高興的樣子。”
阮清:“好處要慢慢給,一下子都給了,她們下次胃口更大。”
說著,又從里面挑了幾樣去濕溫補的藥材,吩咐翠巧兒:“這幾樣?xùn)|西,你去了盒子,換上油布多包幾層,找個妥帖的急腳遞,問問何日有快馬,幫我送去嶺南?!?br>
爹娘在嶺南,日子過得艱辛。
千里迢迢,銀錢必是送不到手上。
蚊蟲叮咬倒是不怕,娘親最懂藥理。
想來想去,也只有這些看上去不怎么值錢,卻是宮里送出來的上好藥材,能給他們?nèi)ヒ蝗X南的濕氣,讓身子骨舒服些了。
想起爹娘,阮清垂眸,心情分外煩悶。
如今七夕節(jié)也過了,等謝遲回來,還要再壯起膽子,問問皇上召回的旨意到底何時能下去。
他若是再拖著,那就……
阮清又想到那些避火圖,繃緊的櫻唇暗暗咬了咬,甚是畏懼。
豁出去這張嘴,隨他喜歡吧。
第二日,阮清乘了侯府馬車,如約來到城門口。
孟貴卿已經(jīng)有馬車在等著了。
“清兒妹妹?!彼娏怂?,笑盈盈的,一開口便甚是親昵。
阮清一陣全身不適,“孟小姐實在是太客氣了?!?br>
孟貴卿拉著她的手,“何必這么見外呢?你叫我貴卿姐姐就好。我若是沒記錯的話,你是冬月的生辰吧?我癡長你幾個月,咱們既然結(jié)交,自當以姐妹相稱?!?br>
她連她的生辰八字都查過了。
阮清就更是覺得今日之行,是一場鴻門宴。
孟貴卿帶著笑眼,將她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。
“清兒妹妹,果然是咱們上京城的第一美人兒,真是我見猶憐?!?br>
阮清從來沒聽說過自己還有這等名號,“貴卿姐姐真是會開玩笑?!?br>
“誰開玩笑了?”馬車那邊,轉(zhuǎn)過來一個女子,正是常歡。
她不懷好意看著阮清笑,“不光上京城的公子哥兒,就連外地的都知道,你這第一美人兒是遠近聞名,不信,你問我表哥?!?br>
她手一指,馬車里便探出一顆腦袋。
接著,跳出一個一身花里胡哨的紈绔公子。
“世子夫人,在下,汪祖德,是常歡的遠房表哥,從臨水郡來,久聞芳名,今日能與世子夫人同行游山,不勝榮幸?!?br>
阮清臉色頓時一冷。
孟貴卿跟常歡兩個,果然沒安好心。
她們倆想害她,又手不沾臟,卻找來這么個八竿子打不著的表哥。
若是出了事,就說汪祖德不是人,跟她們沒關(guān)系。
她們欺負她是個無依無靠,無親無故的寡婦!
“原來還有汪公子同行?!比钋宓溃骸叭绱艘粊?,我還是不去了,亡夫三年孝期未滿,我頻頻出門,已于禮不合,況且男女有別,實在恐于汪公子德行有損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