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曾說:“你休息的時候不要老穿軍裝,明明也還年輕,卻天天沉著個臉和老古板一樣。 這件衣服放在這里很久了,直到許青茵離世他才穿上。 秦耀先的眼里浮現(xiàn)出一抹自嘲。 他又何嘗不知道亡羊補牢為時已晚,可若是不做些什么,他只會越發(fā)難受。 做完這一切,秦耀先來到了陵園。 天空陰沉沉的,微風(fēng)浮動卻吹不散秦耀先心中的陰霾。 秦耀先就像是一個雕像,安靜的站在陵園的門口。 直到看見送葬的隊伍秦耀先的才有
他的意識漸漸有些模糊,身體逐漸沉重。
只有靈魂似乎奮力在掙脫肉體。
秦耀先也沒有想到,自己在這一刻想到的居然是:許青茵當時也是這般痛苦嗎?
死了,能夠找到你嗎?
昏昏沉沉。
秦耀先再次醒來的時候,入目便是黎書禾含著淚意焦急的臉。
“你醒了,我去叫醫(yī)生?!崩钑檀掖遗艹霾》俊?br>秦耀先收回視線,眼睛卻有些失焦。
他想起自己在昏迷之際,其實有一瞬間他看見許青茵了。
那一刻他很想隨她一起離去。
若是從前他還能告訴自己沒那么在意許青茵,可到了這一刻他騙不了自己的。
他心里是有她的,所以他的情緒才會被她牽引。
可是太晚了,一切都太晚了。
“醫(yī)生,你快來看看他有沒有什么別的問題?!崩钑痰穆曇舸驍嗔怂邢敕?。
秦耀先將視線轉(zhuǎn)向黎書禾,微微擰眉。
“我沒事?!彼穆曇羯硢〉乜膳?。
說完,他便想從床上起來。
他不是很喜歡醫(yī)院。
醫(yī)院里總是充滿了哭泣和死亡。
剛下床,門口卻傳來政委的聲音:“這又是去哪?”
“救災(zāi)然后回家?!鼻匾却鸬?,眼神卻時不時落到門口,看上去隨時做好了離開的準備。
昏睡了幾天,秦耀先身上哪些強硬的氣息似乎突然收斂了不少,看上去還有幾分乖巧。
原本嚴肅的政委看到他這樣反而軟了些語氣。
“洪水已經(jīng)解決了,你也別回家了,在醫(yī)院好好修養(yǎng),明天在東橋陵園參加她的葬禮?!?br>秦耀先的眼神聚焦到了政委身上。
只一瞬間,他身上的力似乎卸了下來一般。
“好?!彼A艘凰膊爬^續(xù)開口:“您還有其他的指示嗎?沒有我想一個人休息一下。”
若是以往,他定然不會這么說。
可是現(xiàn)在他有些不想再從政委的空中聽到任何關(guān)于許青茵死亡的消息。
政委沒說什么,囑咐了幾句便離開了。
沒過多久,病房里只剩下了黎書禾一人。
“你剛醒,還需要多休息?!彼呱锨皽蕚鋽v扶秦耀先上床。
即將觸碰到的時候,秦耀先側(cè)身躲開了:“你也早點回去吧,我一個人就可以?!?br>黎書禾眼神一暗,又淡淡一笑:“你幫了我那么多,我照顧你也是應(yīng)該的?!?br>“黎同志,我說過了我?guī)湍阒皇且驗槟愕恼煞?,小竹?yīng)該還在家里等你吧,請回吧?!?br>黎書禾的笑容僵住了。
她沒有想到,秦耀先醒來后說過最長的一句話就是要她離開。
黎書禾的眼里浮起幾分酸澀,默了片刻才道:“那你好好休息,我明天再來看你。”
不想聽見秦耀先再拒絕,說完她轉(zhuǎn)頭便離開了。
她走后,秦耀先便直接辦理了出院。
外面是難得的晴天,可秦耀先的心情卻是一片陰霾。
路上的破石泥瓦還零碎的散落在路上,積水也在四處堆積。
秦耀先慢慢地走著,腦海里的雜緒一直沒有辦法消解。
思索著,路邊電線桿上的大喇叭突然響起。
洪水結(jié)束,懷著悲痛的心情,我將向大家播報這一次災(zāi)禍傷亡情況。
本次洪災(zāi)9人重傷,1人死亡,希望傷者早日康復(fù),也生命的消逝而感到惋惜。
逝者已逝,帶著深切的哀悼,愿她一路走好,在天堂安息。
秦耀先望著喇叭,眼眶有些發(fā)紅。
唯一死亡的人,是他的妻子,許青茵。
“明明她還那么年輕?!鼻匾鹊吐曊f了這么一句話,然后聲音很快便飄散在風(fēng)中。
就好像是信中的話一語成讖。
這輩子他與許青茵再也不復(fù)相見。
細密連綿的疼意,涌到了四肢百骸。
秦耀先猛然咳嗽了幾聲,然后大步回了家。
可是到了家,他又無端升起一分迷茫。
這里沒有許青茵,也沒有她的任何東西,就好像他們的婚姻好像只是他做的一個夢。
現(xiàn)在他所有的慰藉,就是抽屜里的那兩張紙和幾個小玩具。
可是玩具不是給他的,一張紙上寫的也是她要離開的消息。
他慢慢的坐在了床上。
看著空著的位置,他有些懷念許青茵在的日子。
甚至腦子里再次出現(xiàn)之前夢境里面兩個人睡在一張床上時的樣子。
他從來沒有和許青茵睡在一起過。
也沒能留下一個屬于他們的孩子。
直到這一刻,秦耀先突然發(fā)覺,之前他從來沒有想過要和許青茵生孩子。
他的童年并不算多好,他也不覺得自己以后是個好父親。
而那個時候,他娶許青茵也只是為了完成任務(wù)。
許青茵曾說:“秦耀先,我們要個孩子吧,我可喜歡孩子了?!?br>“到時候我教他讀書,你帶他鍛煉身體,讓他以后也為國家做貢獻?!?br>許青茵說的時候很開心,可是他不想,他的工作危險,不知道什么時候就會死。
若真有孩子,他不想他的孩子沒有父親。
沒有家人的人孩子,很容易被欺負。
似乎也是因為如此,他才堅定的選擇跟許青茵分房睡。
只是現(xiàn)在回憶起來,更多的卻是許青茵從期待變?yōu)槭难凵瘛?br>不僅僅是孩子的事情上,似乎很多時候都是這樣。
他走到門口,看向院子里面的一棵老樹。
許青茵很喜歡再樹陰下看書,她對他說:“若是這里有個秋千就好了?!?br>“我在家的時候,門口就有個秋千,從小蕩到大。”
她問:“秦耀先,我們也做一個好不好?!?br>直到現(xiàn)在他都還能回憶起那雙亮晶晶的眼。
那時他是怎么說的。
秦耀先回憶了一下,才記起,他說:“玩物喪志,比起弄這些你還是多想想你自己的工作吧?!?br>現(xiàn)在想想,秦耀先都覺得自己又幾分可惡。
深夜,秦耀先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睡。
房間里無比安靜,安靜的他能聽到自己的心跳,一下又一下。
黑暗里,人的思緒就會變得更加活躍。
秦耀先的腦海里一直跳動著許青茵的影子。
他閉上眼不想去想,可是卻怎么也揮之不去。
一夜無眠。
第二天。
秦耀先起的很早,天空剛亮,他已經(jīng)起來洗漱了。
他選了一件許青茵喜歡的衣服。
她曾說:“你休息的時候不要老穿軍裝,明明也還年輕,卻天天沉著個臉和老古板一樣。”
這件衣服放在這里很久了,直到許青茵離世他才穿上。
秦耀先的眼里浮現(xiàn)出一抹自嘲。
他又何嘗不知道亡羊補牢為時已晚,可若是不做些什么,他只會越發(fā)難受。
做完這一切,秦耀先來到了陵園。
天空陰沉沉的,微風(fēng)浮動卻吹不散秦耀先心中的陰霾。
秦耀先就像是一個雕像,安靜的站在陵園的門口。
直到看見送葬的隊伍秦耀先的才有動作。
“政委?!鼻匾冉辛艘宦暎劬s一直看著政委手上的骨灰盒。
骨灰盒上面貼著一張小小的照片。
照片里的人笑顏如花,頭上帶著一個珍珠發(fā)箍,衣服上有些小花邊,看上去格外動人。
秦耀先看著照片思緒逐漸拉遠。
那張照片是許青茵才來沒多久時曾給過他。
她說:“秦耀先,這是我在家拍的照片,都說可好看了,你拿著,想我的時候就看看?!?br>只是當時他沒有收,后來這張照片似乎被她帶去了學(xué)校。
他的視線又落到照片上,久久不能移開。
這邊條件不好,買衣服得去縣里,但這些年他從來沒帶她去過。
而三年了,許青茵似乎穿的都是她以前帶來的衣服。
明明她那么愛美。
心臟毫無防備地狠狠一痛。
政委將骨灰盒遞給他,秦耀先接過時手有些抑制不住的有些顫抖。
一個個活生生的人死后就只剩下了這么一個小小的盒子。
“這些年她一直沒有機會回家,她離開后,反而也算團圓了?!?br>政委說著也有些愧疚。
他們這邊交通并不算多便利,去縣里的車錯過了就很難坐上下一趟。
許青茵一直在工作,本來也沒有什么時間,這三年來她就一直被困在了這個方圓之地。
“我知道的?!鼻匾刃呐K有些抽痛。
政委嘆息了一聲,才道:“走吧?!?br>送葬的人群繼續(xù)往前走著,直到走到一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