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章
此話一落,原本還在爭吵的西州大臣瞬間噤了聲。 墨長意也未曾想能如此順利。 他正欲開口安撫,云禾再度開口。 “陛下,明日去皇族祠堂,擬好休書,你我夫妻恩斷義絕。 第六章 云禾平靜地宣布完,不再理會眾人驚異的目光,轉(zhuǎn)身踏出了椒房宮。 薩滿宇文晏見狀也跟了過去。 遮天蔽日的鳳凰樹下。 云禾一襲紅裙站在樹下,胸中傳來一陣陣鉆心蝕骨之痛。 “公主,為何不讓臣拆穿云蓁蓁侍從之女的身份?”宇文晏從背后不解地走上
云禾望著枯黃的樹葉,不由想起自己為數(shù)不多的時間。
“宇文晏,西州事務還需多久可以交割完畢?!?br>“年末即可?!?br>“年末……”云禾不知道自己能否堅持到那時,“勞煩你盡快,我想早日交割完畢,這樣離世后,也能放心……”
宇文晏喉結(jié)微滾,許久,問道:“值得嗎?”
云禾看著承乾宮的方向。
這些天,她知道墨長意一直忙于各國外交事務。西州是大國,她豈能不知其中重要性。
從前墨長意想要的,她都會想盡辦法,可她油盡燈枯,恐怕也只能幫他到這里了……
她喃喃回:“只要他開心,什么都值得?!?br>墨長意一連半月都沒有踏進后宮。
玉參已經(jīng)用完了,云禾的身體卻毫無轉(zhuǎn)機。
她遵守約定沒有再去太醫(yī)院。
反而孤身站在承乾殿里,日日望著掛在墻上云蓁蓁的畫像。
這幅畫,在這里掛了五年了,從前是云蓁蓁離世懷念而用,而現(xiàn)在卻宛如一把利刃。
云禾緊了緊衣袖里的手,到天機閣找到墨長意。
“陛下,我知道云蓁蓁身懷龍?zhí)??!?br>墨長意聞言,面色一冷。
他還沒開口,便聽云禾又道:“懇請陛下回承乾宮?!?br>她知道這些天墨長意都在云蓁蓁的別宮居住。
“云禾,你以為你是誰?”
云禾柔聲回答:“陛下不是覺得我害了云蓁蓁嗎?陛下若再不回,那就別怪我了?!?br>話畢,她不愿再聽他的冷言冷語,只身離開。
第二日,承乾宮依舊空無一人。
云禾舉起桌上的燭火,癡癡看著火舌一點點將那張畫像吞噬干凈。
火焰舔舐著她飄飄衣袂,剎那間便點燃整個房間。
另一邊。
墨長意正趕回承乾殿,腦海中不斷回響云禾所說的話。
他不懂,為何從前那個天真善良的西州公主,變成如今這個妒婦模樣?
還未到達便看見火光映照半邊天。
無數(shù)宮人慌作一團大喊:“不好了!承乾宮走水了!”
一股不詳?shù)念A感升騰而起。
墨長意三步并作兩步趕到時。
只見承乾殿內(nèi)升起熊熊烈火,云禾站在火光中,目光凄涼。
第五章
“云禾!”
墨長意大腦一片空白,下意識闖了進去將云禾扯了出來。
緊接著,宮人們抬來陸陸續(xù)續(xù)一桶桶的水,澆滅火災。
二人相對而立。
許久,云禾才回過神,她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:“陛下,你回來了……”
云禾慘然無神的目光宛如針尖般刺向墨長意。
他的心猛地一窒,緊接著松開了緊握著她的手。
“你要如何才肯肯放過朕?。俊?br>放過?
云禾眼底一澀,她忍著酸楚問:“陛下,你可還記得答應我父皇的事?”
墨長意眸色一沉。
他怎么會忘,當初他答應西州皇帝會護云禾一世無虞,與西州交好。
云禾噙著淚:“我不奢求陛下護我一世無虞,只求你陪我一個月可好?”
尋常人家夫妻尚能恩愛,為何她身為皇后,卻不能與心上人相愛?
“癡人說夢!”墨長意聲音寒涼,“當初若非西州出兵助朕登基,朕根本不會娶你?!?br>一句話令云禾心底好容易升起的那點希冀頃刻粉碎。
她恍惚想起五年前父皇送她出嫁時,那欲言又止的神色,心口像被豁開個大口子般疼痛。
云禾望著墨長意,原本她明亮的眼神,現(xiàn)在宛如糊上一層厚紗。
她知道自己活不長了。
可能再過不久,她就會死去……
“陛下,你貴為九五之尊,一言九鼎難道要失約嗎?”云禾一字一句。
墨長意未曾料到事已至此,她仍執(zhí)迷不悟。
“朕自會信守承諾,護你一世平安,但其他的,你就不要癡心妄想!”
一股猩甜由肺部涌向喉頭,云禾強忍著腥甜苦笑。
她哪里還有一世……
“陛下,倘若我將西州事務全部交給你,你可愿陪我做一個月尋常夫妻?”
墨長意眸光一震,不可置信望著她。
還沒等他回答,就見宮女來催:“陛下,蓁蓁姑娘請陛下過去,說她害怕。”
云禾清楚看到,方才還云淡風輕的墨長意,在聽到這話后眉間染上一抹急色。
“擺駕朝云宮!”
說完,他徑直越過她,帶著一行宮人浩浩蕩蕩去了朝云宮。
云禾形單影只立在原地,恍若失魂。
她望著墨長意離開的方向,聲音悲然:“陛下,我也怕一個人……”
……
又幾日。
椒房宮。
從西州趕來的大臣坐滿宮殿,云禾孤身坐在主位。
從不摻和雜事的墨長意意外的也來了。
“既然長公主回來了,二公主也該讓位了。”一個大臣率先開口。
其間不少西州大臣附和:“倘若當初長公主不曾被奸人所害,這后位應該輪不到二公主?!?br>“……”
謀反不成,變成逼宮了?
云禾靜靜地聽他們爭論,目光卻始終落在旁側(cè)不曾開口的墨長意身上。
若非北渝云帝墨長意坐鎮(zhèn),這些大臣豈敢在她面前多言。
“云帝陛下意下如何?”
誰人不知云蓁蓁是墨長意心尖上的人,他若開口,便是一錘定音。
“這后位,本就是云蓁蓁的,念你我夫妻多年,朕可以留你為貴妃?!彼穆曇舯淙缪瑳]有一絲溫度。
一旁西州薩滿宇文晏正想揭穿云蓁蓁養(yǎng)女的身份,卻被云禾攔下。
她起身,神情淡的不可思議:“既然云帝表態(tài),本宮自當讓位?!?br>此話一落,原本還在爭吵的西州大臣瞬間噤了聲。
墨長意也未曾想能如此順利。
他正欲開口安撫,云禾再度開口。
“陛下,明日去皇族祠堂,擬好休書,你我夫妻恩斷義絕?!?br>第六章
云禾平靜地宣布完,不再理會眾人驚異的目光,轉(zhuǎn)身踏出了椒房宮。
薩滿宇文晏見狀也跟了過去。
遮天蔽日的鳳凰樹下。
云禾一襲紅裙站在樹下,胸中傳來一陣陣鉆心蝕骨之痛。
“公主,為何不讓臣拆穿云蓁蓁侍從之女的身份?”宇文晏從背后不解地走上來。
西州皇室血脈何等尊貴,怎么能讓一介奴婢之子冒名頂替。
云禾靠在鳳凰樹干,艱難喘息:“北渝不會讓奴婢之女嫁給墨長意,云蓁蓁必須有西州公主的身份,所以,本宮不能拆穿她?!?br>聞言,宇文晏劍眉蹙起:“公主你這么委曲求全到底是為了什么?”
云禾沒有答話,只緩緩看向宇文晏。
“宇文晏,你與我一同長大,本宮只求你永遠不要讓第三個人知道這件事?!?br>“你當真執(zhí)迷不悟!”宇文晏怒其不爭,甩袖離開。
他走后,云禾孤零零站在原地。
身旁鳳凰樹隨風而動,楓紅的鳳凰花簌簌落下。
“你說,我是不是很傻?”
回應她的,只有沙沙樹葉作響。
……
第二日。
墨長意一早便候在了皇族宗祠,然而他卻沒見到云禾。
他遣人去尋,可到處也沒有云禾的消息。
墨長意強忍著心中不耐,時間一分一秒過去,眼看到了掌燈時分。
他徹底沒了耐心:“云禾,你膽敢欺騙朕!”
墨長意震怒拂袖離開。
另一邊,太醫(yī)院。
云禾躺在病床上,心口疼的好像被生生撕裂。
“公主,不是說好玉參用完之后就來找我嗎?”西州巫醫(yī)呼延燁滿臉焦灼,內(nèi)用外敷的名貴草藥不要錢般的用在她身上。
若非他今日去尋云禾,還不知她心脈受損至此,再遲一步,恐怕就魂歸故里了。
云禾雙眸緊閉,額上布滿細密汗珠。
她又夢魘了,這次她夢見了年幼時。
四處戰(zhàn)火紛飛,大家都嫌她礙事,唯獨墨長意將她帶在身邊。
“長意哥哥……”
夢中,她隨著墨長意征戰(zhàn)四方,陪他浴血沙場。
可最后,他還是拋棄了她……
“長意……”
云禾猛地睜開眼。
眼前不再是太醫(yī)院,而是自己的椒房宮。
墨長意冷眼盯著他,聲音寒涼:“云禾,你敢騙朕?”
云禾苦澀的解釋:“陛下,我今日確實有事。”
話音未落,墨長意大步離開,絲毫沒有留戀。
喉間似有涌上猩甜,云禾只覺心口的傷更疼了。
相識數(shù)十年,她何曾騙過他?
“吱呀——”
正當此時,椒房宮的大門被人推開。
來者一身西州錦袍,目若寒星:“云禾?!?br>云禾看見他鼻尖一酸,險些落下淚來。
“兄長,你怎么來北渝了?”
云應卿望著她憔悴的臉,狠狠捏緊背在身后的手。
他的胞妹自幼顛沛流離,好容易相認,一直千嬌百寵,如今竟被北渝云帝作踐至此!
“你放心,兄長定為你向云帝討回公道!”
第七章
云應卿一直把守西州邊境。
這次來北渝是因為呼延燁的傳信。
他這才知道自己的胞妹在戰(zhàn)亂中被暗箭所傷,傷及心肺。
“云禾,你別怕,既然兄長來了,以后不會讓任何人欺負你?!痹茟湔f著,將云禾攬進懷中,輕拍安撫。
西州名貴的藥材流水似的送進椒房宮,可云禾的身體還是一日不如一日。
云禾不想浪費藥材。
“兄長,西州邊境政局動蕩,你何必為我而來?!?br>云應卿自幼苦練武功,熟讀兵法,為的就是保境安民。
他離開一日,西州邊境就增加一分不安定。
云應卿搖搖頭,眼尾發(fā)紅:“連自己的妹妹都保護不了,何談保境安民?”
云禾鼻腔一酸,像年幼時依偎著兄長。
“兄長,我想出宮看看,你能陪我嗎?”
戰(zhàn)亂時,她曾陪著墨長意看遍山河,如今困于深宮許久,她想再看看宮外的生活。
也想看看是否真的人心易變。
“好。”
……
深夜。
承乾宮。
墨長意已經(jīng)多日未見云禾。
他心煩意亂,漫步在空無一人的御花園散心。
忽然一柄