發(fā)表時間:2024-09-05 10:17:15
木雨書/ 著 |短篇小說|連載中|fqxs
的確,趙紫成是鄭琴和趙國富引以為傲的兒子,從小學(xué)到高中畢業(yè),成績沒下過年級前三,一首是班長,學(xué)校里的文體活動也特別積極。
趙曉梅喜歡玩,有一幫跳繩跳皮筋的小伙伴,一放學(xué)就跟著趙曉梅回家,在她家院子門口的空地上玩,因為趙曉梅放了學(xué)要看她妹妹,她媽不讓走遠了。
“你妹妹就和你的一個小尾巴一樣?!?br>
小伙伴對趙曉梅說道。
“跟腚狗!”
趙曉梅回到家,用手指戳著妹妹的腦門說道。
趙曉梅不喜歡妹妹跟著她,哥哥放了學(xué)想干什么就干什么,她卻干啥都要帶著妹妹。
趙曉梅玩起來顧不上照看妹妹,就把曉芳放在院子門口自己玩,每次曉芳爬得一身土回家,鄭琴就會罵趙曉梅。
今年趙曉梅十三,人大了,也長心眼了,班級里有活動她也參加,這樣不會被媽說,還不用回家干家務(wù),看妹妹。
國慶節(jié)學(xué)校組織的文藝匯演,班里要七個女生小合唱,趙曉梅被選上了。
開始,對大女兒的這次上臺表演,鄭琴還很支持,趙曉梅說要統(tǒng)一著裝,白襯衣紅裙子,鄭琴也沒含糊,一口就答應(yīng)了。
可趙紫成的上山下鄉(xiāng)辦下來,要給兒子添置衣服,鄭琴又變了卦。
“我媽,眼里只有我哥?!?br>
趙曉梅恨恨地對宮秀燕說道。
國慶節(jié)放假前夕,學(xué)校不光組織了文藝匯演,快到重陽節(jié)了,語文老師為了應(yīng)景,布置的假期作文題目是:我的媽媽。
“我的媽媽是這個世界上最虛偽的人,她明明重男輕女,卻死不承認。”
課間的時候,趙曉梅拿著作文本,對著同桌宮秀燕,像朗讀課文一樣說道。
“你敢這么寫嗎?”
宮秀燕笑著問道。
“不敢。”
趙曉梅一點都沒有猶豫地說道。
在家里,是沒有穩(wěn)定工作的母親說了算,反而那個當糧管所所長的爸爸言聽計從。
即使這樣,趙曉梅也說過一次,可立馬就被母親懟了回來。
“啥叫重男輕女?
缺你吃了缺你喝了?
還是做兩樣飯了?
你吃的飯和你哥不是從一個鍋里舀出來的?
小小年紀,就知道攀?
你哥當班長,這你咋不攀?”
“我還當文藝委員唻!”
趙曉梅為自己申辯。
“文藝委員能和班長比?
整天瞎蹦跶,有啥用?”
“……”趙曉梅被懟得沒話說了,悻悻的。
趙曉梅的學(xué)習(xí)處在班級中游,從中游到上游這段距離,趙曉梅一首到畢業(yè)都無法逾越。
趙曉梅身材苗條,面目清秀,又喜歡蹦蹦跳跳,只有在班里的文體方面,才能顯出她的能力。
“你見過猴子念經(jīng)有念好的?”
鄭琴笑著挖苦大女兒一學(xué)習(xí)就坐不住的毛病。
鄭琴喜歡兒子,因為兒子不光長相隨了她,那個積極上進不服輸?shù)膭蓬^也隨了她。
十六歲的時候,村里來了部隊,鄭琴被部隊整齊規(guī)整,朝氣蓬勃的作風(fēng)深深吸引了。
鄭琴要參軍,爹娘不讓,鄭琴是家中長女,又快到了說婆家的時候,外面兵荒馬亂,誰知道出去能不能活著回來。
爹娘知道鄭琴的脾氣,部隊開拔的前一天晚上,他們把鄭琴反鎖在屋里,沒想到,鄭琴后半夜砸開窗戶跑了。
現(xiàn)在,看著兒子死活都要上山下鄉(xiāng)的樣子,鄭琴仿佛看見了當年的自己。
鄭琴十六歲參軍,人長得也矮小,可人小志氣高,農(nóng)村出來的孩子,本來就不怕苦,她還不怕死。
跟著部隊渡河,上面有飛機掃射,后面有敵人的大部隊追趕,不停地有戰(zhàn)友在水面上消失。
“你就不害怕子彈打著你?”
趙紫成去了梨花鄉(xiāng),趙國富下班回來得晚,鄭琴和兩個女兒說話的時間不知不覺就多了。
有一次,鄭琴給趙曉梅改一條穿短的褲子,趙曉梅和趙曉芳坐在旁邊,聽鄭琴講她年輕時候的那些事,趙曉梅忍不住問道。
“怕有啥用,又不是怕那子彈就不往身上打了?”
鄭琴拿著針在頭皮上蹭了蹭,一邊繼續(xù)縫一邊說道。
鄭琴在部隊的表現(xiàn)突出,沒兩年就榮立了個人三等功,地方上得到消息,找到村里,由村長帶著,到鄭琴的家里報信。
鄭琴的爹娘看到村長帶著幾個陌生人走進院子,兩人扶著門框,渾身抖得像篩糠一樣。
很多村里的烈士就是這么通知的。
趙紫成像鄭琴一樣,在梨花鄉(xiāng)的知青點表現(xiàn)突出,第二年就當上了知青點的組長。
在農(nóng)村,繁重的體力勞動,簡陋的生活條件,沒過多久,就把這幫來自淄城的小年輕身上那股子新鮮感消耗殆盡。
趙紫成是個例外。
趙紫成仍然每天堅持早起,把院子打掃干凈,再去檢查干活的農(nóng)具,有松動的地方,加上碎木頭加固,鐵锨卷了刃,趙紫成就用錘子敲打平整,再去磨刀石上打磨,要是還有時間,就坐在院子里看書。
趙紫成一個月回家一次,父親把單位閱覽室的書帶回來讓他拿著。
“多讀點書,將來不一定什么時候就能用到?!?br>
趙國富對兒子說道。
梨花鄉(xiāng)的支書叫寧駿山,五十二了。
年紀大了,覺少,寧駿山每天早上天一放亮就在炕上躺不住了,披上衣服到外面轉(zhuǎn)轉(zhuǎn),總是習(xí)慣從知青點這里路過。
早晨的小山村,靜謐安詳,寧駿山一天的工作仿佛只有在這個基礎(chǔ)上才能正常開始。
幾乎是每天,寧駿山都會看到趙紫成在知青點的院子里,有時候在干活,有時候在看書,寧駿山也不驚擾他,遠遠地看一眼就走開了。
“我看這幫小年輕里面,就那個叫趙紫成的還行,是個好苗子,其他的,不成?!?br>
有一次,寧駿山在辦公室對鄉(xiāng)長于少良說道。
“嗯。”
于少良應(yīng)道。
于少良是梨花鄉(xiāng)的鄉(xiāng)長,比寧駿山小幾歲,兩人還有些彎彎繞繞的親戚。
于少良西十來歲,外號于鬼子,他長著一張黃面皮,瘦長臉,眼睛是單眼皮。
于少良愛抽煙,右手的兩根手指被熏得發(fā)黃,給人的印象,于少良總是夾著煙,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,尤其是開會需要發(fā)表意見的時候,更是如此,和首言快語的寧駿山形成了鮮明對比。
就這樣一個人,在趙紫成這批知青來梨花鄉(xiāng)的第三年,于鬼子這個名字,頻繁地出現(xiàn)在男知青的集體宿舍里。
“昨天,我看見于鬼子在泵房摸陶玲玲的手了?!?br>
知青秦大志說道。
男知青的集體宿舍和旁邊的女知青宿舍一樣,都是大通鋪,冬天,吃過晚飯,出去太冷,在屋里,就是聊天。
都是到了二十歲左右的年紀,這種帶點葷的話題格外讓人振奮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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