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十七號礦區(qū)坐落在一片峽谷里,三面都是飛鳥難渡光滑無比的峭壁,只有南邊一條長長峽道是唯一的出口。
離開礦洞需爬上一條大斜坡,連綿不絕看見不頭尾的棚屋區(qū)背靠著西邊的峭壁,尸坑在北邊,中間是一大片修葺過的空地,空地上建著一片木屋,再走近些,就能看見峽谷出口前方的軍營。
木屋是三十七號礦區(qū)的生活基地,只要有足夠的貨幣,任何人都能在這里找到除了女人外所有的生活所需,當然也包括各種草藥。
舒宇爬上斜坡,追上了老孔和趙老西,然后三人去了食堂。
永遠不變的一小碗粗糙栗米,泡著半碗看不見油腥的青菜湯,就是這里的一頓飯。
老孔還好些,年齡大了,飯量也隨著減少,但舒宇和趙老西,一個正長身體,一個正值壯年,每頓都只能吃的半飽,還好這三個月來,舒宇總是能多采到些礦石,這才三天兩頭的讓他和趙老西吃上一頓飽飯,但也僅限于此了。
老孔放下碗筷嘆息了一聲,說道:“少。。?!?br>
沒等他說完,就看見舒宇就抬頭靜靜地看著他。
“我再說一次,你是我叔,老西是哥,沒有什么少爺老奴的?!?br>
然后舒宇一推碗筷站了起來:“我去換藥,一會首接回棚屋。”
趙老西說道:“小宇,要不我陪你去吧?!?br>
舒宇搖頭:“孔叔身體不好,一會你幫忙收拾下,我去去就回。”
趙老西連忙應(yīng)了聲。
藥房有些距離,在靠近南邊峭壁的角落里。
舒宇出了食堂,穿過木屋區(qū)的巷道走進了黑暗中。
遠處的藥房里依稀能看見一些光亮,給舒宇指明了方向,今天風不小,把云朵吹了過來,蓋住了西邊剛升起的月亮,于是,這一段路顯得更黑了。
看著被遮住的明月,舒宇一邊走著,一邊低聲哼著一種怪異的曲調(diào)。
黑暗中突然響起“呼”的一聲,挾帶著一縷風向舒宇襲來,舒宇下意識的拿手臂一擋,只聽“噗”的一聲悶響,他一聲悶哼,小臂和左側(cè)頭部同時被硬物擊中。
舒宇搖晃了下身子,剛想開口喝問,卻突然身子一軟便往地上栽去,就像被擊中頭部瞬間失去意識的人一樣。
黑暗中漸漸響起了一道沉重的呼吸聲,越來越近,幾乎就要貼到舒宇臉上。
“手臂和頭同時被擊中,應(yīng)該是根棍子。
力量不大,說明不想殺我。
呼吸聲只有一個,所以只有一個人,他要干什么?”
躺在地上的舒宇心里快速分析著,隨即想到了對方的意圖,應(yīng)該是沖著自己腰帶里的六個鐵牌來的。
鐵牌上沒有記號,這里只認鐵牌不認人,只要你有鐵牌,就能換取一切所有被允許交易的東西,沒人會過問鐵牌是哪里來的。
所以,這個人是來搶劫的。
果然,黑暗中的那人等待了一會,確認舒宇昏迷后,一只粗糙的大手摸索著伸到舒宇胸膛上,確認了下部位后,就快速的摸到了他腰間。
很快,那只大手就摸到了藏著鐵牌的地方,剛想翻開腰帶取出鐵牌,卻突然停了下來。
因為......一只手緊緊的抓住他的手腕。
還沒等大手有所反應(yīng),手腕就被用力拉了一下,然后一條身影像條游魚一樣,借著那股拉力詭異地倒翻了起來。
大手主人來不及有任何反應(yīng),他的脖頸就被兩條瘦弱卻頗有力氣的肢體給纏住,隨著那個身影的腰肢再次詭異的一扭一甩,猝不及防的他被一股強大旋轉(zhuǎn)的力量帶動,整個人首接被甩到了地上。
只是摔倒后,他的后背并沒有接觸到堅硬的地面,而是覺得接觸到了一片有些軟綿綿的物體,大手主人驚駭無比,根本想不明白發(fā)生了什么,下意識的揮著手中的木棍往脖子去打去,希望能擊中那兩根緊鎖自己脖子的肢體。
只是他的右手剛抬起,腋窩就被用力的戳了一下,劇烈的疼痛讓他手頓時軟了下去,棍子也掉落在地滾了出去,隨后,他絕望的發(fā)現(xiàn),一雙手瞬間纏了上來,扣住了自己手腕上的麻筋,右手頓時失去了力氣。
強烈的窒息感幾乎是瞬間襲來,他努力的用唯一能動的左手抓住鎖著脖子的一條腿想要努力掰開。
只是,那雙腿早就以一種奇異的角度鎖死在一起,任他怎么用力,都沒辦法減少一絲一毫的窒息感。
一息、兩息、三息,僅僅短短十余息,他就失去了所有的力氣,左手無力的垂落在了地上,大手主人這才發(fā)現(xiàn),真正致命的不是窒息感,而是腦部那種淡淡麻痹的感覺,在徹底失去意識的前一刻,他終于明白了。
原來......那個孩子就藏在自己的身下。
還有。。。
先前那個孩子哼的曲調(diào)怎么那么奇怪?
但是......他永遠也得不到答案了。
因為......他的意識己經(jīng)永遠沉入了黑暗之中。
......舒宇拎著兩包傷寒藥走到老孔的棚屋門口敲了敲柱子,隨后放下了藥。
“趙哥,藥放門口了,文火煎服,一日兩次?!?br>
趙老西應(yīng)了一聲走了出來,拿起藥后看著己經(jīng)走出了幾步舒宇的背影,有些疑惑的問道:“小宇,怎么去了這么久?”
舒宇頭也不回:“內(nèi)急,去解手了。”
趙老西點點頭,拎著藥回到棚屋里,棚屋區(qū)嚴禁除了油燈外的任何明火,所以今晚還不能煎藥,要等明天一早去食堂申請,費用是一塊鐵牌。
老孔看著趙老西手中的藥和藥包上系著的一塊鐵牌,忍不住咳嗽了起來,趙老西上前想要給他捶捶背,卻被老孔用力推開。
過了一會,咳聲漸止,老孔陰著臉對趙老西說道:“你說,我們兩個有什么用?
居然還要少爺照顧我們?!?br>
趙老西粗獷地臉上滿是愧疚,想要開口對老孔說些什么,最終卻重重嘆了口氣,垂頭喪氣地垂下頭去。
棚屋中陷入了安靜。
過了良久,老孔突然開口喊道:“老西?!?br>
趙老西抬頭:“怎么了孔哥?”
老孔沉默片刻后緩緩開口:“你不覺得嗎?
自從少爺從尸坑爬了出來后,就完全變了個人?!?br>
“死過一次的人,怎么會不變呢?”
趙老西嘆息著看著老孔,指著自己的臉說道:“在這種鬼地方,誰能不變呢?”
老孔搖了搖頭,低聲說道:“你知道我在說什么?!?br>
趙老西聞言怔住,想起這三個月來舒宇身上種種的奇異之處,眼中漸露迷惘的神色。
“是啊,少爺變得未免也太多了一些...”兩人相對無言,沉默許久后老孔突然笑了起來:“不管怎么變,他永遠都是我們的少爺是吧。”
趙老西堅定的點著頭,眼中充滿了一種叫希望的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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