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章 糧倉失火
二人又原路返回,回去路上看見一些百姓出來活動。
放了幾天粥,灃州的情況比之前好了很多,百姓雖然還是面黃肌瘦的,但精神面貌好多了。
現(xiàn)在正好是放飯的時間,知府門前排著長隊,君天下看見君回回來,將手里的勺子交給一邊的人,圍著圍裙就往那邊跑。
“阿姐?!?br>
君天下說。
“你沒去極北?”
君天下又打量無拘。
這個人最近總是和阿姐待在一起。
他知道這個人是個游俠,名字叫無拘。
“趙州知己經派人去過極北了,這邊我另有事做?!?br>
君回問,“祭祀準備得怎么樣了?”
君天下說,“打獵的人還沒回來呢。
但今天有個俸常司的回來府里送祭祀物件清單?!?br>
俸常司的人!
本以為整個俸常司都空了,想找人肯定得花些日子,如今正是得來全不費工夫。
君回眼睛一亮,“人呢?”
“在書房。”
君回大步離開,無拘跟著就要走。
卻被君天下?lián)踝∪ヂ贰?br>
“你天天跟著我阿姐是想干什么?”
君天下裝模作樣地瞇起眼睛,威脅到,“從入城本太子就發(fā)現(xiàn)你刻意接近。
阿姐是當朝長公主,才貌雙全,舉國愛戴。
像你這樣沒身份沒背景的最好收起你那些有不該有小心思。
如果被本太子發(fā)現(xiàn),孤對你不客氣?!?br>
無拘沒想到自己被警告了,這倒是新鮮。
對君回,他確實有些小心思……看君天下那裝模作樣的模樣,無拘饒有興趣地靠近。
“在下對長公主殿下可不止一點小心思。
只要長公主殿下不趕在下走?!?br>
無拘一臉享受向往,“在下就還有機會成為太子殿下的……”無拘話沒有明說,但兩個字自動浮現(xiàn)在他腦子里。
姐夫!
這不要臉的黑炭!
君天下破口大罵:“誰要認你當姐夫!
不要臉的黑炭?!?br>
罵了人還覺得不消氣,舉起拳頭就是一拳。
沒曾想無拘一個優(yōu)雅轉身,輕松躲過。
他朝著君回大步而去,嘴里還喊道,“回兒,等等我——”一聲回兒氣得君天下七竅生煙,忍不下氣就要追過去,但君回轉頭了,他不想鬧到姐姐面前,不甘心地站在原地。
他招來一個龍騰軍,悄悄在他耳邊說了幾句,那龍騰軍看一眼無拘的背影,輕輕點了點頭。
之前前無拘都是叫她公主殿下,這是他第一次這么叫自己。
他聲線好聽,這么叫著卻聽出一股子撒嬌繾綣的味道。
君回的耳朵染上一層可疑的薄紅。
看無拘過來,君回語氣疏離客氣,“我與無大俠何時熟悉到這個地步了。”
“在下以為與回兒是共生死的人了,再不熟悉也總該是朋友。
沒想到……”無拘嘆氣,神色失落,說話居然聽出些可憐委屈來。
“唉。
太子殿下說得也不錯,在下終究是個沒身份背景的,高攀于公主殿下?!?br>
不知道怎么的君回突然回憶起兩人相處的點滴,心中居然有些愧疚。
“你……”君回為難,看他那可憐模樣又妥協(xié),“你想這么叫就這么叫吧?!?br>
聽她答應,無拘頓時眉開眼笑,哪里還有半點可憐模樣。
君回一瞧就知道自己上當了,“你……”半天沒想出個說辭來,只得轉身離開。
無拘在后面大喊:“回兒——等等我。”
兩人在書房外遇見正要走的俸常司祭司,幾人交談幾句,講明來龍去脈。
那祭司說:“若說奇怪,倒確實有件事。
數(shù)月前有個神族造訪灃州俸常司,要求為一個女人修建廟宇。
我們頌神祭司言,天道有法,眾生有命,不可強改?!?br>
“而后我就去商州俸常司學習去了,得知灃州干旱才匆忙回來,但我回到俸常司時卻發(fā)現(xiàn)整個俸常司還散發(fā)著一股惡臭而且一個人也沒有。”
如果真如他所言,這個女人多半就是那位海棠花神云蘭。
君回問:“你是說是個女人,而不是神族?”
“那人確實不是神族?!?br>
“你認識那個神族嗎?”
祭司搖頭,“從未見過?!?br>
其實君回心中隱約有猜測,但是神族都是人們美好愿望的化身,他們無欲無求,各司其職造福人間。
即使她有所懷疑,還是不敢妄下定論。
君回沒什么要問的,那祭司行禮走了。
看著那祭司離開的背影。
無拘問:“雖然沒什么證據,但你應該也有些猜測。
你打算如何?”
神族有神力傍身,即使真是水神干的,自己也沒有辦法。
但這事不可能就這么結束,灃州還有那么多人,得好好想想。
君回說:“容我再想想。”
日落沉西,月上枝頭。
君回這幾天都沒有洗澡,但每天醒來身體都很干凈清爽,這么多天來一首沒有什么不適。
但今天聞見西周人身上的氣味,她才恍然覺得自己在這樣的環(huán)境中己經很久沒有洗澡了。
今天灃州運水己經成熟,府里也難得可以用水沐浴了。
丫鬟提著桶往浴桶中倒水,熱氣繚繞,泡在里面只覺得每一個汗毛都在自由地呼吸著。
君回半靠在桶中,腦袋放空,身體放松,不知不覺間竟然睡著了。
“嘎吱——”只聽見輕微的一聲。
君回耳朵輕輕動了動,外面起風了。
等等!
就算起風了,她窗戶也是從里面上了鎖的。
君回猛然清醒,睜開眼睛的同時就朝外喊。
沒想到還沒出聲,嘴就被一雙手捂住。
“回兒,別叫?!?br>
這聲音她怎么可能聽不出來,是無拘。
無拘確定君回不會再叫人,才松開他的手。
君回怒氣火中燒,又羞又氣,轉頭一看才發(fā)現(xiàn)無拘坐在地上,身體半靠在浴桶邊,眼睛上綁著一條刺目的紅色絲帶,整個人虛弱無比惹人憐愛。
他是綁著這東西摸進來的?
“你這是做什么!”
君回壓低聲音問他。
無拘還沒說話,窗外又有人影閃過,還飄來幾句故意壓低又焦急的男音。
“完了完了。
那小子進去了!”
“快快快,先回去!”
聽外面的聲音怎么這么耳熟?
無拘虛弱的聲音傳來,“有人追殺我?!?br>
聽這聲音是受傷了。
君回拿手在他眼前揮了揮,發(fā)現(xiàn)他確實看不見,扯過一邊的衣袍穿上,查看起無拘的傷。
無拘臂膀正往外冒著血,傷口有些深,不沒傷到筋骨。
聽見君回出水的聲音,無拘耳朵不自覺染上可疑的紅色,他有些不自在的偏頭,讓自己看起來正常一些。
“只是傷口有點深?!?br>
她將人扶起坐在床上,朝外喊道,“童蓉,拿些傷藥來。”
童蓉聽見聲音只以為公主受了傷,匆匆忙忙跑去拿藥回來,一推門進去,就看見一個衣衫凌亂,眼睛綁著紅綢的男人坐在公主床上。
霎時童蓉的臉紅得滴血。
公主……公主,玩……這么大的?
“快拿過來?!?br>
君回聽見聲音,指揮道。
童蓉回神匆忙走過去,低著頭不敢說話。
君回無意間掃過童蓉的樣子,不確定,再看一眼。!
這小丫鬟是不是誤會什么了!
又看無拘,額……好一副被欺凌的可憐模樣。
君回:“……”君回趕緊將那紅綢取下來,解釋道:“不是你想的那樣。
誤會都是誤會?!?br>
聽說是誤會,童蓉抬頭,恰巧看見無拘那雙微紅濕潤的眼睛,又急忙低頭不敢說話,瞧過去臉比之前還要紅。
“不是,這……”恰在此時房門大開,君天下帶著龍騰軍怒氣沖沖地進來,龍騰軍站在門外,君天下一進門看見無拘就上前拉人衣領。
君回急忙阻止,“阿天!
住手!
這大晚上的你干什么!”
“阿姐。
他就是個登徒子!
大晚上不在自己房間好好待著,跑你這來。”
君天下朝外招呼,“把這小子關地牢去?!?br>
“太子殿下。
在下被人追殺才逃到這來。”
無拘語氣平靜,露出自己的傷口,無辜道,“怎么,太子殿下不知道嗎?
在下還被砍了一劍呢”威脅他,赤裸裸的威脅。
無拘知道那些人是自己派去的了。
雖然是自己派的人,但是就是威脅威脅他,根本就沒動刀子,這小子什么時候受的傷。
君回琢磨過味來呵斥道,“阿天,松開?!?br>
無拘才進自己這,君天下就帶著龍騰軍來了,哪有那么巧的事情。
君天下不想阿姐發(fā)現(xiàn)是自己干的,不甘心地松開無拘。
君回朝外面吩咐道,“都先下去。”
人走完了,君回才看向君天下,“是你派的人。”
不是問句而是陳述句。
君天下不甘心狡辯,“阿姐,是他先對你……阿天。”
君回打斷他的話,“不說我與無拘公子并沒有什么。
你作為一國儲君怎么能仗勢壓人。”
君天下低著頭像個做錯事的小孩,完全沒了進門的氣勢。
他也知道自己這行為確實有些仗勢欺人,但他都是為了阿姐。
“阿姐知道你是為阿姐著想,但做事得先弄清來龍去脈?!?br>
君回語氣緩和些,“這次來灃州你確實成長很多,有悲憫之心,關心百姓,體恤下屬,能吃苦耐勞,凡事也親力親為。
如今城中百姓都尊敬你,你做事應該仔細斟酌,對得起百姓對你的愛戴,日后也但得起一國重擔?!?br>
君天下一首低著頭,君回知道自己這個弟弟,凡事自己想通了就好了。
她嘆口氣,“夜深了,你先回去吧。”
君天下看看無拘,欲言又止,最后還是憤憤不平地離開了。
站在一邊的無拘正看戲看得樂呵,轉眼對上君回的視線,心頓時涼了半截。
他急剎車似的收回笑,討好道:“我就是逗逗他……”君回卻不吃這套,首白道,“阿天是我弟弟,我知道他的為人。
無拘公子這傷怎么來的,想來也無需我多說。
你我雖然有些交情,但終歸才認識了幾天,有些多余的事,無拘公子還是不要做的好?!?br>
她又從一邊拿過藥,放在無拘手里,“公子傷得不重,還是自己回去上藥吧。
夜深了,我就不留公子?!?br>
無拘就這樣被“請”出門去。
看著“砰”一聲關上的門,無拘無奈地摸摸鼻子。
本來是打算來找君回,沒想到遇上來威脅他的龍騰軍,他就想甩開他們,順便氣氣君天下。
于是翻窗進了君回的房間,沒想到一進看見君回正在沐浴。
剛準備要走,卻被君回發(fā)現(xiàn)了,情急之下捂住君回的眼睛,又看見君回裸露在外的半邊雪白的肩膀,頓時不敢再看。
怕君回誤會拿了條紅綢遮住眼睛,之前來都是君回睡著之后,這次沒什么理由索性給自己來了一刀。
本以為可以靠苦肉計蒙混過去,沒想到被人看出來,受了傷不說,還碰了一鼻子灰。
無拘看著緊閉的房門嘆息,轉身要走,卻猛地眼前一黑,暈了過去。
看著暈倒的人,君天下從草叢里鉆出來,手里還拿著兩片綠葉子。
他沖后面招手,兩個龍騰軍跑出來。
他吩咐道,“丟遠點。
別讓他再回來?!?br>
兩個龍騰軍得令給人套上麻袋扛著就走,君天下又說,“等等?!?br>
君天下走過去,往無拘懷里放了幾個饅頭,又放了一瓶傷藥,才揮手讓人帶走。
看著兩人扛著無拘出府,他心情大好,滿意點頭。
有吃的不會餓死,有藥不會病死。
他可真是菩薩心腸。
次日太陽升起,君回如同往常一樣醒來,經過昨天那么一鬧,君回并不想見無拘,索性事多,思緒雜亂,就在房間里寫寫畫畫度過了三天,期間無拘也沒來,倒是君天下來得積極。
這天童蓉突然跑進來,嘴里還在大聲嚷嚷。
“公主殿下。
不好了,不好了。
糧倉走水了?!?br>
君回一驚,匆忙起身趕往糧倉。
還未到,遠遠地就看見滾滾濃煙,首接燒紅了半邊天。
到了府里的人正來回運水救火。
她到時,君天下灰頭土臉的指揮龍騰軍救火,抓人。
她焦急道:“怎么回事!”
君天下心里不好受,氣得想踢那被龍騰軍壓跪在地上的人,又忍住。
“他們來偷糧食,失手把倉庫點了?!?br>
偷糧?
不是每天都按時施粥的嗎。
君回質問:“為什么偷糧?”
那人灰頭土臉地跪在地上,臉色痛苦又悔恨。
“我不知道。
我不知道。
他們騙我,是他們騙我。
我,我,我只是太餓了,我只是太餓了!”
他雙目赤紅,猛烈掙扎起來,龍騰軍又用力給他壓回去。
另外一個人爬過來,大聲哀求,“殿下饒命啊。
殿下饒命啊。
我們不是故意的,我們不是故意的!”
君回目光寒冷,“把人帶下去,不管用什么方法本宮今天就要個結果。”
看著那熊熊烈火,君回腦神經突突的跳,心涼了半截。
火勢這么大,灃州本來就沒有水,這糧食肯定救不回來了!
就連州知府都可能燒沒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