靳成言也曾經(jīng)被吸引過。但愛是一場漫長的修行。男人收回目光，看向旁邊正在低頭看地板磚縫的沈明?！澳阕詈闷矶\她不會真做什么。”沈明訕訕的笑，又道：“我這不是一時沒管住嘴嗎…”靳成言的手機響了，恰好打斷二人的對話。男人取出手機來看，是辛舟的一條消息?！安缓靡馑?，請問您知道臺拉斯脫路嗎？”我理解方娣。世界上有千千萬萬個方娣，不夠好也不夠壞。
方娣很快做了決定，她要回家。
她在上海呆了好幾年，一步步做了許多自己不愿意做的事情。如今回頭，存折里面還有些錢，名聲也沒有出事，還算個好結局。
“房子租期還有半年，我已經(jīng)付過了，你就在這里住吧。要是能轉出去，錢就給你用。”
她低垂著頭，幾乎沒有正視辛舟。
好一會，又道：“對不起。”
辛舟頭還痛著，一時沒有反應過來。直到方娣又說了一次，她才詫異搖頭道：“為什么要說對不起？”
方娣低聲道：“…那時候知道你要來，我存了私心，才讓你去做按摩?！?br>她將這個工作夸的天花亂墜，實際上也清楚做按摩，會遭遇非議、會被騷擾，甚至會被引到更過分的那條路。
她只是不想要一個人。
她從來不標榜自己多有道德和良心，但現(xiàn)在，她知道自己必須告訴辛舟。
辛舟呆坐著，漸漸的反應過來她未說完的潛臺詞。
她輕輕的嘆了一口氣。
方娣頓時身體顫抖，淚水連成串般落下。辛舟將紙遞給她，女人抬眸，舌頭打結，好幾次才吐出話問道：“你…你不肯原諒我了…是不是？”
辛舟道：“我沒有怪你?！?br>她看著方娣，“別哭了吧?！?br>方娣倉促的擦淚，又想要在辛舟面前擠出一個笑容?？尚林垡呀?jīng)低頭去替她收拾行李，又將存折塞回她的包里。
“我不用錢，你帶回家吧。”
辛舟抬頭，“回去了，好好過?！?br>小時候，辛舟阿媽給辛舟講過一個故事，杜十娘怒沉百寶箱。那并不是一個合適的睡前故事，但辛舟記得那個故事的教訓。
“有錢自己留著用，在感情上要當心?！?br>方娣沉悶的應聲。
她打了車，辛舟把行李搬到樓下，就想要回去。方娣拽住辛舟的手臂，輕聲道：“我知道很多事情我做錯了…”
“但是你聽我一句，不要和那個人再見面了?！?br>“大城市的人心很壞的，就算他長得再怎么好，再怎么有錢，都只是人面獸心的一幫禽獸——”
辛舟輕輕的抽回自己的手。
“方娣，我相信他，就像相信你一樣。”
辛舟不會說重話，與其說她是懦弱，不如說她是平靜，不想同人爭執(zhí)，覺得沒有意思。
許多想要解釋的話，剛開了一個頭，轉頭想想，算了。算了。
辛舟唇角彎起，露出淡淡的笑容，朝方娣擺手，“一路順風，我不送你了?！?br>方娣也跟著擠出些笑容，幸免于難似的松了口氣，上車離開的時候還從窗戶探出頭來看辛舟。
“再見！”
辛舟上樓，手機恰好彈出短信。
是一筆轉款入賬的銀行通知消息。
個十百千…靳成言給她轉了一萬塊。
一萬塊，恰好是辛舟努努力能還上的數(shù)字，也的確是辛舟需要的數(shù)字，也許是對方的無心之舉，但女人還是很感激。
她發(fā)了消息給靳成言，小心翼翼措辭：“請問剛才的錢是您轉來的嗎？您怎么知道我的銀行卡號？”
字打出來，又被辛舟自己撤回。
她只發(fā)出去前半句，很快靳成言就回了消息。
“是的?！?br>辛舟回他：“謝謝?！?br>又怕對方會懷疑她，連忙補充，“我會及時還錢，您的期限是多久？利息是多少？”
靳成言的手機收到這條消息。
他抬頭看旁邊的沈明，后者正在欣賞面前的現(xiàn)代藝術畫作，得意洋洋的點評道：“不愧是我看上的畫，就是不一樣?！?br>巨幅畫框中間，白油畫布中間只有一條厚顏料弧線。畫作右側介紹欄下，是好幾排的紅點，代表意向購買人數(shù)。
靳成言開口，“一般利息是多少？”
沈明咂舌：“什么利息？畫的？這幾年漲了幾百萬，算起來——”
“不是，借款?！?br>沈明回頭，“你想做民間放貸？這是灰產(chǎn)?！?br>靳成言為沈明總是不著邊際的想法而有些無語，他轉手去問助理，后者給了一個數(shù)字。
他把這個數(shù)字發(fā)給了辛舟。
沈明湊上來，嘟囔道：“不會還是那個女人吧？你們到底在玩什么？愛心慈善 PLAY？”
靳成言眼風掃他，沈明做了個拉鏈把嘴拉上的動作。
男人收起手機，兩人繼續(xù)看畫。沈明本來就是個話癆，憋了一會，又忍不住，繼續(xù)問道：“咱們都是成年人了，別和我賣關子，你真對她沒意思？”
“沒有，你想多了?！?br>沈明撇嘴，“你是圣父發(fā)善心了，也不想想人家小姑娘，年紀輕輕的，有人這么幫她，她不動心？”
“男女之間不就那么點事，純友誼？純友誼只是一層遮羞布罷了！”
靳成言堵他，“要不是有人亂想，這件事早結束了。”
沈明嘿了一聲，“你怎么能這么說呢…”
兩人邊走邊說，迎面撞上帶著新男友來的林安娜，后者朝著靳成言看了兩眼，翻個白眼就準備走。
沈明還不知道這二人已經(jīng)分手，笑著道：“怎么了？吵架了？靳總快去哄哄?！?br>林安娜回頭來，更加用力的摟住自己的新男友，“沈大頭，瞎了你的狗眼，老娘早就換對象了?！?br>“啊，分手了…”沈明一時有些尷尬，嘴兜不住道：“…不會是因為那個女人吧…”
林安娜本來都邁步出去了，聽到這句話一下子回頭，“哪個女人？”
她松開自己的小鮮肉新男友，怒不可遏的沖到靳成言跟前，“你出軌？你違反教義了！”
無神教主義的沈明嘴角抽抽，沒想到還能這么罵人的。
他連忙擋在林安娜跟前要勸架：“沒出軌，我胡說八道的，你別信了林總！”
靳成言點頭，“確實不因為她?！?br>那就是有這個人嘍？
她和靳成言社交圈重疊到幾乎無縫隙，哪里能蹦出來一個女人讓靳成言無縫銜接？或者就是她哪個熟人？
林安娜氣不打一處來，指著靳成言又想罵，沈明忙著勸架，又拉靳成言讓他去哄哄。
男人無奈道：“安娜，我不會欺瞞上帝?！?br>林安娜抿住嘴。
也許是一瞬，但也許更長時間，她才開口：“我自己去弄清楚?！?br>她又像來時做派，風風火火的挎著男朋友離開。林安娜的愛恨太分明，有一種烈火般的明媚感，足以吸引任何人。
靳成言也曾經(jīng)被吸引過。
但愛是一場漫長的修行。
男人收回目光，看向旁邊正在低頭看地板磚縫的沈明。
“你最好祈禱她不會真做什么?！?br>沈明訕訕的笑，又道：“我這不是一時沒管住嘴嗎…”
靳成言的手機響了，恰好打斷二人的對話。男人取出手機來看，是辛舟的一條消息。
“不好意思，請問您知道臺拉斯脫路嗎？”
我理解方娣。世界上有千千萬萬個方娣，不夠好也不夠壞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