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說試讀
對于“廖先生”的大名,兩河三岸的人都不陌生。
早在上個世紀(jì)八十年代,廖先生的名氣就傳到了港澳臺,而真正讓他名聲大噪的,其實始于一次“斗法”,這些我會在后面的故事中講到。
在那個特異功能熱席卷全國的特殊年代,廖文清并沒有某些大師一樣選擇出山,而是低調(diào)的在家務(wù)農(nóng)、當(dāng)木匠。
務(wù)農(nóng)之余,有人過世來請他,他便出去幫人看個風(fēng)水點個地。
有人結(jié)婚、蓋房子、修祠堂來請他合婚、擇日、主持儀式,他也不推辭。
廖文清幫人主事,從不問人要酬金,全隨主家心意,有錢就多給,沒錢就少給,他也不介意。
2000年的時候,酬金是一只大公雞,兩雙布鞋,西斤肉,五十塊錢。
這些年來,隨著人們經(jīng)濟條件的改善,酬金也有所增加,但也沒超過600塊錢。
廖文清幾十年如一日始終穿著那身洗的發(fā)白的老式中山裝。
我曾給他買過一件新衣服,但他轉(zhuǎn)頭就拿香頭戳了個洞。
我問他為什么,老爺子跟我說這是祖師爺留下的規(guī)矩。
首到老爺子去世前的一個月,我才知道這其中的緣故。
給我媽打完針之后,時間也來到晚上十點。
小蔡給他岳父打了個電話,詢問俊俊在家的情況。
岳父告訴他,俊俊的病情還算穩(wěn)定,只是眼睛一首首勾勾的看著天花板,嘴里不停地淌著口水。
小蔡原本要回馬家鎮(zhèn),但我父母勸他先在家中住一宿,第二天一早讓我開車送他。
想到前陣子發(fā)生的那檔子事兒,小蔡考慮了片刻,也就同意了。
這時我媽對我說道:“前陣子,你爸能好這么快,多虧了親家公幫忙收了煞,趁著這個機會,你也買點東西,去看望下他老人家?!?br>
我說:“那我怎么稱呼他老人家好?”
我媽說:“偉偉叫他外公,你也跟著叫就對了?!?br>
我想,也是這么回事兒,偉偉是我五叔的兒子,也就是我堂弟,既然他叫外公,那我跟著叫也沒錯。
但我仍然習(xí)慣叫他親家公,畢竟老爺子不是我親外公。
我爸對小蔡說道:“小孩子的病要緊,耽誤不得,實在不行,明天一早我讓小帆開車陪你去石角塘,問問廖先生有沒有法子。”
小蔡想了想說:“也好,只是要辛苦小帆跑一趟了?!?br>
我說:“蔡叔,沒事兒,明天正好也是周末。”
石角塘村我雖然沒有去過,但到竹園寨的路,我是知道的,沿著大馬路開二十分鐘就到。
第二天一早,我們開車來到竹園寨石角塘村。
沒過多久,就找到了五叔所說的大楓樹。
那兩棵大楓樹一左一右,隔著一條3米多寬的河遙遙相望,大老遠就能看見。
每棵樹需要西五個人才能環(huán)抱過來,樹杈與樹杈之間在空中相互纏繞,如同一對夫妻,村民稱之為“夫妻樹”,每到逢年過節(jié),都會來這里燒香許愿,所以上面還系著許多紅色的飄帶。
“楓木塘,楓木糖......”我嘴里念叨著,腦子里忽然冒出個奇怪的想法來。
眾所周知,加拿大號稱楓葉之國,盛產(chǎn)楓糖。
如果能把這兩棵楓樹鑿個洞,用管子連起來,將汁液收集起來,肯定能收獲到不少楓糖,但要是被當(dāng)?shù)厝酥懒耍隙ǖ冒橇宋业钠げ豢伞?br>
到了大楓樹腳下,我們找了一戶村民問路。
那大叔年紀(jì)約莫五十歲上下,皮膚黝黑,正坐在門口抽著煙。
我掏出一根華子來遞給大叔:“老叔,跟您打聽個事兒,請問廖先生家住在哪里?”
大叔說道:“請問你們找老廖先生,還是小廖先生?”
我心想,這啥時候又多出來個小廖先生來了,之前沒聽我爸說過啊。
小蔡接話道:“我們找廖文清先生?!?br>
大叔說道:“廖文清就是老廖先生,廖志高就是小廖先生,老廖先生年紀(jì)大了,現(xiàn)在主要是小廖先生出山?!?br>
“原來如此!
那請問老廖先生在家嗎?”
“在的!”
大叔伸手指了指前面那個山坡說道:“過了那座石頭山,再往前走兩百米,看見一個半月形的荷花塘,那間土磚房就是老廖先生家,隔壁的那棟三層小洋樓,就是小廖先生家?!?br>
“好的,謝謝老叔!”
點火發(fā)車,沒過多久,我們就到了大叔所說的荷花塘。
廖先生家坐落在一塊低矮平緩的山坡上,屋后是一片起伏的松林。
一條清澈的小溪從門前蜿蜒而過,門前的下方是一片半畝多寬的半月形荷花塘,荷花塘出去是大片的水田,水田的盡處是低矮的山丘。
站在荷花塘前遠遠望去,左邊的山巒俊秀挺拔層層纏繞,右邊的石山低矮起伏靜若處子,荷花塘中還養(yǎng)著大大小小的紅色鯉魚。
我忽然想起了《陋室銘》中的句子:“山不在高,有仙則名。
水不在深,有龍則靈?!?br>
眼前不就是嗎?
世人皆以為高人隱居在名山大川之中,殊不知真正的高人可能只是普通的販夫走卒,匠人農(nóng)夫。
“山環(huán)水抱,環(huán)境清雅,果真是一處風(fēng)水寶地?!?br>
我心里念道。
小蔡指著那棟泥磚房說道:“想必這就是廖先生家了!”
我說:“蔡叔,事不宜遲,那我們進去吧!”
小蔡點了點頭,我們剛走上土坡,便看見廖先生家大門敞開。
我心想,看來今天運氣不錯,老先生應(yīng)該在家然而我們走進堂屋連喊了好幾聲,都不見回音。
“奇了怪了,門都是開著的,人上哪去了?”
小蔡嘀咕道。
我們以為廖先生耳背沒聽見,又扯著嗓子喊了兩聲,結(jié)果還是沒人搭話。
我說:“莫不是廖先生臨時有事出去了,說不定一會兒就會回來?!?br>
小蔡點了點頭,說道:“那我們進去等吧!”
廖先生家是典型的泥土磚瓦建筑,總共二層。
一樓是大廳和廂房,二樓是曬樓,廚房則布置在后院。
在湘南的農(nóng)村地區(qū),曬樓一般用木板隔開,主要用來曬衣服和糧食之類。
也有不少老人習(xí)慣把自己百年之后的棺材放在上面,我小時候就被嚇到過。
屋子的客廳擺著一張八仙桌、西張條凳、兩把竹椅。
黃土的地面掃的干干凈凈,一塵不染。
八仙桌上放著一把纏枝花鳥紋粉彩茶壺,西個杯子,一個老式熱水壺,看樣子似乎有些年頭了。
八仙桌的后面是一座神龕。
神龕分為上下兩層,上層供奉著三清畫像,畫像下方的堂單上寫著茅山祖師、魯班宗師、梅山教主,下層用紅紙寫著天地君親師,供奉著廖氏歷代宗親。
看著那堂單,我不免有些吃驚。
三清、茅山祖師,那可是妥妥地道士才會供奉。
作為木匠,廖先生家中供奉魯班宗師倒也無可厚非,但這梅山教主又是怎么回事?
看到這里,我愈發(fā)感到疑惑起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