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快去看看!” 方麗娟和陳盼弟婆媳兩個互相攙扶著往村頭跑去。 二蛋子在后邊追著,“誒等等我!” 夏婉楓輕“嘖”了一聲,原來就在今天,大意了。 不知道陸遠水傷成什么樣。 方麗娟她們沒跑多遠,生產(chǎn)大隊隊長和幾個小伙子就趕著牛車送陸遠水回來了。 “慢點慢點,抬到里屋去。 大隊長招呼著人,抓著被子的四角給陸遠水抬進里屋炕上。 跟來看熱鬧的有不少人,夏婉楓給陸遠山取下銀針,按壓安神的穴位讓他多睡
“誒呦喂大哥你擱這兒折騰啥呢?那雞蛋哪是那么禍禍的啊。”
“你啥都不懂,我要給我媳婦兒蒸雞蛋糕兒!”
“啊給大嫂啊哈哈哈哈,媽你看你大兒子,蒸雞蛋糕兒倆雞蛋一大瓢水,我來我來?!?br>“哈哈哈哈哈哈哈那不成雞蛋湯了,你去陪你媳婦兒去,別在這搗亂?!?br>陸遠山傻樂呵的端了碗熱水進屋,高興的和夏婉楓說,“媳婦兒,等會兒吃飯你就有雞蛋糕兒吃了,溜兒滑,可香了!”
夏婉楓心中一暖,原來陸遠山出去是給她做雞蛋糕兒了。
夏婉楓拍了拍自己旁邊的位置,“來,上炕躺會兒。”
“???哦。”
陸遠山臉又紅了,還是聽夏婉楓的話躺到她身邊去。
躺的跟站軍姿似的,平躺著,手腳繃得筆直,手指緊貼著褲縫,眼睛瞪得像銅鈴,呼吸都不會了。
夏婉楓看的憋不住樂。
“放松,睡會兒,等會兒我叫你吃飯?!?br>陸遠山吐出一口氣,“我不困,媳婦兒睡?!?br>陸遠山的小心臟砰砰直跳,他是記憶停留在六歲階段,不是傻子,前二十四年身邊從來沒有過女人,這會兒有一個既漂亮對他又溫柔的女人在身邊,還是他媳婦兒,他很難不心動。
心動著心動著,就睡著了。
夏婉楓在藥里放了安眠的成分。
夏婉楓聽見沉穩(wěn)的呼吸,轉(zhuǎn)頭一看,陸遠山身體已經(jīng)放松下來,那雙純真的黑眸遮蓋住,五官的凌厲感更明顯了。
耳邊是陸遠山沉穩(wěn)的呼吸聲,外頭是婆媳二人風(fēng)風(fēng)火火的做飯聲,期間夾雜著幾句拌嘴,吵鬧又溫馨,這種家人之間的和諧氛圍,是她從來沒有體會過的。
在她放棄幾十年后的如今,體會到了。
夏婉楓趁著這會兒沒人,起身給陸遠山針灸。
亮閃閃的銀針在陸遠山的頭上晃動著,看著他安穩(wěn)的睡顏,夏婉楓回憶起前世聽說的陸家的團滅,太慘。
陸遠山是第一個死的。
陸家兄弟姐妹一共六個,陸遠山是老大。
夏春花卷錢跑了后,他腦袋里的舊傷復(fù)發(fā),沒搶救過來。
老二陸遠水在馬場做工被馬踢斷了腿,老三陸遠畫為了給二哥治病,鋌而走險去黑市做生意,讓人當(dāng)投機倒把給抓了t?,戴高帽子游街,蹲了笆籬子,和人起沖突在里面被打死。
陸小四偷偷進山打獵,填補家用,被狼掏了,找到人的時候,連個全尸都沒有。
一連失去三個兒子,陸母急火攻心,跟著去了。
陸遠水來不及治病,癱瘓在床。
陸小五和陸小六兄妹兩個才十五,陸小五還是個病秧子,家里只剩下陸二嫂和陸小六支撐著。
當(dāng)年冬天,陸遠水腿傷惡化,陸小五得了急性肺炎,家里又拿不出錢看病,陸小六背著家里人,把自己嫁給了一個四十來歲的老光棍,換彩禮錢。
即使這樣,陸小五還是沒救回來。
陸遠水不想再拖累妻子和妹妹,趁人不注意,半夜偷偷爬出去掉井里淹死了。
陸小六日子過的也不好,老光棍對她非打即罵,后懷孕難產(chǎn),一尸兩命。
就剩下個陸二嫂帶著她和前夫生的兒子,瘋瘋癲癲的,靠國家補助和撿垃圾供孩子上了大學(xué),就沒了。
那個孩子后來成了夏婉楓的助手,她也是從這孩子嘴里知道了這些事。
夏婉楓揉了揉額頭,陸遠水是什么時候出的意外來著?好幾十年過去,她有點記不清了。
“嬸兒!方嬸兒在家嗎!出事兒了!”
我踩高蹺比你高兩個頭!
陳盼弟拿著盆子站廚房門口往外潑水,“二蛋子啥事兒啊?忙三火四的,吃飯了嗎,擱這兒吃點兒?”
二蛋子跑的呼哧帶喘,著急道,“哎呀還吃啥飯啊,二嫂趕緊去村頭看看陸二哥吧,陸二哥讓馬踢了!”
“啥?!”
陳盼弟腦袋空白了一瞬,搪瓷盆子叮了咣啷的掉在地上。
方麗娟在廚房聽見動靜出來,“咋能讓馬踢了!踢啥樣啊,他人呢?”
“不太好,大隊長拉著二哥剛從醫(yī)院回來,這會兒到村口了?!?br>“快去看看!”
方麗娟和陳盼弟婆媳兩個互相攙扶著往村頭跑去。
二蛋子在后邊追著,“誒等等我!”
夏婉楓輕“嘖”了一聲,原來就在今天,大意了。
不知道陸遠水傷成什么樣。
方麗娟她們沒跑多遠,生產(chǎn)大隊隊長和幾個小伙子就趕著牛車送陸遠水回來了。
“慢點慢點,抬到里屋去。”
大隊長招呼著人,抓著被子的四角給陸遠水抬進里屋炕上。
跟來看熱鬧的有不少人,夏婉楓給陸遠山取下銀針,按壓安神的穴位讓他多睡會兒,下地出門把人都勸走,進了陸遠水那屋。
陸遠水的雙腿從大腿開始,繃帶一直纏到膝蓋,膝蓋處還有血跡滲出,臉色蒼白如紙,看樣子傷的不輕。
方麗娟說話都有點哆嗦了,“大隊長,老二傷的這么嚴重,給弄回來干啥?咋不在醫(yī)院住著?是不是沒錢交住院費啊?我去借,我現(xiàn)在就去借!”
大隊長叫劉軍,是個四五十歲的干巴漢子,腰后別著個旱煙桿兒。
劉軍嘆口氣,“老姐姐,你先別著急,不是這回事兒。”
方麗娟一聽完了,這是比那還嚴重。
“遠水今天打掃馬圈的時候,有匹懷孕的母馬發(fā)脾氣,和另一只馬打起來,就給遠水踢倒了,還踩了好幾腳,大夫說,是粉碎性骨折。”
陸遠水在劉家堡子大隊的馬場打掃馬圈,這是大隊上為了照顧他家的情況,特意給他找的活,辛苦但也是一份進項。
劉軍看著方麗娟和陳盼弟,有些不忍心繼續(xù)說,“還說……”
陳盼弟哭的滿臉是淚,急道,“還說啥!大隊長你別墨跡了,還說啥了!”
劉軍一狠心咬牙道,“大夫還說,公社醫(yī)院治不好他,要是想治好,得去省城的大醫(yī)院,去的晚了,有截肢的風(fēng)險!”
“啥?截肢?”
方麗娟眼前一黑,身子就往下倒。
“嬸兒?。 ?br>“媽!”
夏婉楓沖過來給方麗娟掐人中,方麗娟幽幽轉(zhuǎn)醒,嚎啕大哭,“老二你這命啊!”
去省城哪是說去就去的,她家哪有那么多錢,親戚鄰居都讓她借遍了,誰家也不富裕。
陳盼弟也哭,以后可咋整??!
她安慰方麗娟,“媽,沒事兒,人活著就比啥都強?!?br>方麗娟嚎了兩聲就一吸鼻涕憋了回去,再難的時候都挺過來了,她心沒那么脆弱,老二媳婦兒說的對,人活著,比啥都強。
“大隊長,你看能不能讓隊里幫幫忙?”
“老姐姐,這事兒我已經(jīng)報上公社了,遠水咋說也是為了集體受的傷,公家不會看著不管?!?br>“麻