季沉川失笑：“不是的，婆婆，是我要自己回來的。 徐婆婆頓了一瞬：“那小子，竟然這么聽你的話，灣灣啊，他……” 季沉川像是知道她要說什么，將頭偏開，看向桌上倒扣著的碗：“婆婆，你做了什么，我好餓。 徐婆婆識趣的不再說，反而拉著她坐在桌前，轉(zhuǎn)身去給她盛飯了。 季沉川知道，徐婆婆跟天下所有父母一樣，都希望自己的孩子有個好的歸宿。 可但
某天她聽到趙向南跟徐婆婆的對話。
“這個人來歷不明，婆婆您再有善心，也該留點神?！?br>“沒事的，灣灣很好，也很孝順的。”
“婆婆，她不是阿貓阿狗，是一個活生生的人，您不能把事情想的那么簡單，我們把她交給社區(qū)，他們會有辦法的?！?br>那一刻，季沉川躲在門后，手腳都是冰涼的。
就在她要沖出去的時候，徐婆婆說話了：“向南，我知道你是為我好，但婆婆我啊，活了這么久懂得看人的，我都知道的。”
季沉川看不到趙向南的表情，只聽到他的嘆息，之后就沒有聲音了。
那之后，趙向南似乎也隨了徐婆婆，對她關(guān)懷備至，盡心盡力的為她醫(yī)治。
季沉川花了很久時間，才慢慢放下了那天聽到的話。
只是現(xiàn)在，趙向南一板起臉，她就像又回到了那天，想逃。
趙向南似是無奈，在床邊坐下來，拿出手機隨意滑動著。
季沉川見他如此，倒是放下心來。
她最怕的就是趙向南用責備的目光看著自己，像是她惡毒難赦。
但趙向南只是這么陪著她，就像她做的這些事無傷大雅。
其實本來也無傷大雅，只是季沉川太過敏感脆弱，一點點風吹草動都會引出她心里的惡獸。
更何況，今天措不及防的看到了那個人。
幾乎瞬間將她拉回了一年前那個黑暗不見天日的深淵。
季沉川等身體每一寸都舒展開來，才慢慢坐起來，忐忑的看著趙向南。
趙向南收起手機，臉上帶著溫和的笑：“調(diào)節(jié)過來了？不錯，比之前有進步，少花了四十五分鐘。”
季沉川回避著他的視線，心里覺得默默覺得有些暖。

在這鎮(zhèn)上，她接觸的最多的人就是徐婆婆和趙向南。
兩個人一個賽一個的把她當成小孩。
一點點恢復，都能讓他們?nèi)杠S。
季沉川想著想著，神色突然怔住。
所以，她為什么要一見陸婉就變成這樣？她明明已經(jīng)擁有了愛她的人啊。
季沉川心頭的陰霾被撥開了一點，她轉(zhuǎn)頭剛要開口，就聽趙向南問：“你最近有沒有登錄你那個美食博主的賬號？”
季沉川頓住，小聲開口：“登了?！?br>“你最新一條視頻的評論是多少？”
季沉川支支吾吾：“一千多…兩千吧好像是。”
趙向南伸出手指戳了戳她的額頭：“是一萬三千四百二十五條?！?br>季沉川一驚：“怎么會這么多？”
“你的作品質(zhì)量很好，粉絲又多，一萬多條評論是很正常的事，而你口中的一兩千，是七個多月前的數(shù)據(jù)。”
季沉川……季沉川不說話了。
趙向南將手機遞給她，上面播放的正是她最新發(fā)布的視頻。
“灣灣，你要知道，你很好，不管是我還是徐婆婆，都很喜歡你，網(wǎng)上喜歡你的人也很多，你不是一個人，我們，他們，都是你的后盾?！?br>季沉川目光落在屏幕上，她看著那些善意的評論，再度紅了眼眶。
趙向南又說：“你已經(jīng)不用再服藥了，灣灣，剩下的恢復進度，只能靠你自己走出來。”
很久很久，季沉川才重重點了下頭。
她說：“謝謝你，趙大哥，對了，我自己回去，你不要打電話給婆婆?！?br>趙向南臉上笑意溫柔：“好。”
陸婉站在那棵樹下，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診所的門。
他日思夜想的人就在那里，沒有沖進去已經(jīng)是他最后的克制。
不知道過了多久，診所的門從里朝外被人推開。
季沉川的身影映入他眼簾。
他腳步往前邁了一步。
季沉川若有所覺的朝他看了過來。
陸婉下意識的屏住呼吸，卻見她眼神只是輕飄飄的從他身上掠過。
一秒都沒有停留。

季沉川回了家，徐婆婆聽到聲音迎出來，絮絮叨叨的：“向南那臭小子，我說了要他打電話給我，他竟然忘記了。”
季沉川失笑：“不是的，婆婆，是我要自己回來的?！?br>徐婆婆頓了一瞬：“那小子，竟然這么聽你的話，灣灣啊，他……”
季沉川像是知道她要說什么，將頭偏開，看向桌上倒扣著的碗：“婆婆，你做了什么，我好餓?！?br>徐婆婆識趣的不再說，反而拉著她坐在桌前，轉(zhuǎn)身去給她盛飯了。
季沉川知道，徐婆婆跟天下所有父母一樣，都希望自己的孩子有個好的歸宿。
可但凡一個正常人，都不會愿意跟她這樣的人扯上關(guān)系，身份不明的三無人員，還有著抑郁癥這樣的精神類疾病。
她無法預料多年后的今天她會是怎樣，只知道，自己已經(jīng)不配讓人付出什么。
所以這一年來，她有時候隱隱察覺到趙向南的心意，都想辦法避開了。
趙向南溫和有禮，既然已經(jīng)知道她的拒絕，應該是不會糾纏的。
第二天，陸婉開著車早早到了小賣部。
他踏進門，認認真真的看著這間面積不大的鋪子。
唯一的貨架上商品擺的整整齊齊，冰柜的玻璃上也干干凈凈，角落里堆放的雜物井然有序。
陸婉一言就認定，這一定是季沉川的杰作。
她總是會把東西整理的很好，這是她刻進骨子里的習慣。
可是……陸婉心里一刺，想到昨晚看到的有關(guān)抑郁癥的資料。
強迫癥也算其中的一種。
店面里唯一不和諧的就是收賬臺子上那個咖啡機了。
格格不入。
這時，徐婆婆從屋里走出來：“要點什么……”
下一刻，陸婉眼睜睜看著徐婆婆變了臉色，緊接著她低頭就往門外走。
陸婉連忙攔住徐婆婆：“老人家，我是來買咖啡的?！?br>他可不想再次被掃帚打出去了。
徐婆婆沒好氣的開口：“行，一杯一百塊！”
陸婉掏出錢夾，放了一張紙鈔在上面，臉上扯出一個笑來。
徐婆婆覺得手有點癢。
她將錢收起，慢吞吞走到咖啡機前，開始擺弄。
陸婉就站在店里等著，一點也沒有在意徐婆婆做錯的那些步驟。
三分鐘后，陸婉拿到了自己的咖啡。
他看著浮在上面的粉末，臉色有一瞬間的龜裂，但很快，他又露出笑容：“婆婆，我還想要一杯?！?br>這下傻子都知道他要做什么了。
徐婆婆涼颼颼的看他：“沒有了，一天只能做一杯?！?br>陸婉對這樣任性的老人實在沒有辦法，正發(fā)愁時，季沉川從里面撩起簾子走了出來。
陸婉眼前一亮：“季沉川?！?br>季沉川心里一抖，這一年多她聽得最多的就是‘灣灣’，已經(jīng)很久沒有人叫她‘季沉川’了。
昨天的記憶被她刻意忽略掉，卻沒設(shè)防這人今天這么早就又出現(xiàn)在她面前。
季沉川緩緩抬眸，眼前所見的一切不是夢。
陸婉眉眼深邃，氣質(zhì)變了許多，穿著深色的呢子風衣，季沉川甚至能感覺到他貼身的毛衣之下劇烈起伏的胸膛。
晨曦的光打在他身上，他的影子纏纏綿綿的覆蓋了季沉川整個人。
季沉川想起曾經(jīng)做過的夢，可是夢里的人都猙獰兇猛。
不像現(xiàn)在，他神色柔和，眼里沒了厭惡，活生生站在那里，好像自己是他失而復得的珍寶。
陸婉上前一步，聲音竟然有些發(fā)顫：“季沉川，你理理我?！?br>季沉川朝后退了一步，不知道想到什么，又站在那里沒動了。
徐婆婆本想上前，但看著季沉川的模樣，也停下了腳步，只是滿臉警惕的盯著陸婉。
陸婉松了口氣，他什么都不怕，就怕季沉川對他避之不及，讓他什么都做不了。
曾經(jīng)他高高在上強勢霸道，現(xiàn)在他絕對不會再這么對待她。
他放緩聲音：“我們，我們談談可以嗎？”

季沉川臉色頓時煞白，指尖都在輕微顫抖，但她仍然抬起頭來直視著陸婉。
她說：“我不去?！?br>陸婉一愣，徐婆婆趁著兩人對視的當口，拿起了掃帚。
這回她沒揚起掃帚了，而是低低放著，在地上掃著，只是